贿赂得来的多春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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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下一站就到啦。”她轻声自语了一句,抬眼望向窗外。 雨还在下,但比最初那阵骤然来袭的急雨柔和了些,像是夜晚最后一层水汽的收尾。在这个陌生城市的最后一段路程里,公交车缓缓驶过拐角,车灯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映出一长条白色的光脊,像鲸鲨沉入水底的尾影。 韶水音忽然想起了什么,手忙脚乱地翻了翻书包的小口袋。她蹙着眉、嘴里还轻轻嘟囔:“别告诉我吃完了吧……” 好在,她的指尖终于摸到那一小袋东西——里面只剩下两颗。 她如释重负地笑了,把那袋糖举起来,在温惊澜能看见的角度晃了晃。 “鲸鲨先生!”她唤了一声,声音不大,却透着一股莫名的雀跃,“我这边还有两颗蜂蜜糖!” “那个——”她轻声唤了他一下,“我知道开车的时候不方便吃糖,不过这两颗糖就放你这儿啦,你下车之后可以吃。” 韶水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几步,将糖递到驾驶台边缘的置物栏里,“真的好吃,是北海道的蜂蜜糖,我吃得差不多了,就剩这两颗。” 说到这里,她语气略带点不好意思:“有点不好意思,应该一开始就留着送人的。可这糖吃着真的太舒服了,喉咙暖暖的,又甜得不齁,像是……像是鲸鲨的肚子吧?” 温惊澜看她那认真的模样,喉头微动了一下。 她站在下车门前,湿漉漉的小海獭挂件还在包上晃荡,像是在跟他说再见。 “谢谢你今晚开车。真的。”她顿了顿,笑得很真诚,“如果没有你这班车,我真的不敢想今晚该怎么办。” “路上小心。”温惊澜出声道,那句“再见”刚到嘴边,忽然顿了顿,转口问:“你明天……还画水獭吗?” 她愣了一下,然后笑了:“当然啦,明天还有好多幅没画完呢。” “那就——”他指了指糖,又咳了一声,像是想掩饰什么,“谢谢你的糖。” 韶水音点头,轻轻挥了挥手,跳下车去。雨声倏然放大,像一片潮湿的海扑面而来。 她拉了拉肩带,回头看了他一眼,车内的光从他背后照出来,把他的身影裹在一层柔和的亮晕里,眉眼被挡住,只露出一个安安静静坐在驾驶位上的轮廓。 公交车门缓缓关上,车身缓慢启动。她站在原地没动,目送那辆长长的鲸鲨巴士载着灯光驶入雨雾之中,像是一尾沉稳的、巨大温顺的鱼,带着她留下的一点点甜味,游进城市看不清的深处。 她站了一会儿,才转身往前走。书包上的小海獭晃啊晃,挂件的毛已经干巴巴地贴成一团,像是也累了。 而公交车里,那袋糖静静地躺在驾驶台边。温惊澜开着车,低头看了一眼,最终还是没忍住,撕开包装,含了一颗在嘴里。 蜂蜜味道一开始只是微甜,像雨水冲淡过的糖浆,但过了几秒,那种绵柔、干净又黏人的香气就慢慢包住了舌尖,温润地裹住喉咙。 他没什么吃甜食的习惯,但那一刻,他竟然觉得这味道……很好。 ** 白天的水族馆里人声嘈杂,游客的笑声和玻璃后的水声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种轻微却持续的混响。 韶水音跟着陈桐教授在馆里忙了一上午,做完科研绘图的记录任务后,又被分配下来协助饲养组跑现场数据。陈教授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:“你不是说要画出水獭的真实生活吗?那就去真正的生活里看看。” 饲养员小洁是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小姑娘,说话时带点结巴,嗓音也轻,但态度很认真。 “这、这边是我们馆里目前常驻的六只水獭。”小洁指着透明玻璃里正在翻滚玩耍的毛团们,边看边介绍:“左边那、那只是瓜瓜,没了一条腿……右边那只最肥的,是花、花大姐。那边最小的是星黛露。尾巴有点短的,是李、李斯特。” “还有两只暂时隔离没放出来,是小、是小丫和二胖,感、感染了轻微肠炎,在恢复中。” 韶水音一边听一边记笔记,目光认真,表情专注,像个正在采集标本的实地研究员。直到她扫了一眼装鱼的塑料盒。 那是一整盘码得整整齐齐的小鱼,细长、银亮,鳞片反着冷光。她的目光猛地定住—— 包装角落贴着一张冷链标签,上面印着熟悉的拼写: Capelin 她怔了两秒,随后瞳孔微微放大,整个人像是被雷打了一下似的清醒。 多春鱼。 她迅速低下头,再抬起眼时,声音都轻了几分:“小洁,这个……是拿来喂水獭的?” 小洁点头,神色自然:“是的。多春鱼脂肪高、鱼卵含量也多……星黛露最近体重掉得厉害,我们尝试给她补点油脂。” 韶水音喉咙微微动了动,像是吞了口口水。她眼神复杂地看着那盘鱼,脸颊慢慢染上一点粉色,犹豫了两秒,还是小声开口了:“那……我、我能不能分一条?” 小洁怔住了,转过头看她:“啊?” “就是……就一条。”韶水音声音更小了,指尖摩挲着手里的绘图本,像是在给自己的请求找一个合理的理由,“因为、因为我有个朋友,他没吃过多春鱼。昨天我还跟他说了很久,想着如果真的能带一条给他尝尝就好了……” 小洁显然还是有些犹豫:“可是、这个、这个属于定量采购,要用来、用来——” “我知道。”韶水音赶紧摆手,认真地说,语气比刚才更认真了些,眼神也更真挚,“我不会耽误它们的喂食量的,我只想要一条。” 她垂下眼眸,像是思索了一下措辞,然后轻声补充道: “我……其实不太擅长表达谢意。昨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坐末班公交车,在那种又晚又冷又湿的雨夜里,一个人站在郊区路口,其实挺害怕的。但那个开车的男生,他……他没有多说什么,还关心我淋雨冷不冷,就安安稳稳地把我送到了住的地方,还听我胡说了好多。” “我当时讲到多春鱼,他说他没吃过,我就忽然很想让他尝尝。”她抬起头,语气轻,却没有退让,“你知道的,有些事你说一千句都不如做一件。” “我想让他知道,他的善意,有人真的放在心上了。” 韶水音眼睛转了转,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,悄悄靠近了一步,声音也压低了些,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洁:“……那这样吧,小洁,我用一包北海道的牛奶糖,跟你换这条多春鱼,好不好?” 小洁一愣:“啊?” “真的真的,我两周前亲自在日本买的,限定款!”她像是怕对方不信,连忙举起三根手指做了个小誓言,“我还特地留了一包没拆封的,就在我书包里,带来馆里当下午茶吃的,奶味很浓,口感超级顺滑——超好吃!” 她说着,凑近一些,对小洁挤了挤眼,压低声音笑起来:“就当我偷偷‘贿赂’你一包糖,换一条鱼,咱俩一人一物,不算违规。” 小洁低头看了眼鱼,又看了看她那双亮得像要发光的眼睛,一时间似乎有点招架不住。 “我、我不是怕你带走啦……”小洁脸红了,“我就是怕、怕被老师看到。” “放心啦,”韶水音眨了眨眼,“我包得很严实,不让它透气,不让它露头,今晚就送出去,明天它就‘游’回大海啦,绝不留痕迹。” 小洁犹豫片刻,最后还是小声叹了口气,把那条鱼挑出来,递给她:“就、就一条啊。” “好!”韶水音像是得了圣旨一样立刻双手接过,认真地装进提前准备好的密封袋,又加了一层塑封保鲜袋,最后再夹进了带冰块层的小保冷包。 她抱着那一包东西像捧着宝贝一样,朝小洁眨了眨眼:“多春鱼get!今晚,那个超级好的男生就能知道它的美味啦!” 天黑得很快。 出了馆,夜色已经沉了下来,这个季节的雨好像是多了一些,今天的地面也是湿漉漉的。灯光一照,水痕折出碎银一样的光斑。韶水音从背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,长舒了一口气——离末班车发车还有不到十分钟。 她加快了步子,小心翼翼护着书包侧边的小保冷包,那里面藏着她今天一整天的“心头宝”:一条用好几层塑封包好、冰块保冷、宛如艺术品一般保护得严严实实的——多春鱼。 她在路边小超市买了张全新的食品袋,买了切果橙子添进去,只为让鱼rou的香气在冰解时能多一丝“入口即化的自然果味”。她从不是个马虎的人,尤其在“馈赠”这件事上。 今晚,她要把“美味”送给那个听她唠叨的人。 公交车站依旧冷清,昏黄的路灯照在站台上,拉出一片斜长的影子。 韶水音站在站牌下,脚尖点了点地,像是在驱散脚底的寒意。书包贴在胸口,冰袋靠着她的衣服,她冻得打了个哆嗦,又低头嘟囔:“鲸鲨先生可得好好尝尝……我这可算是走私了。” 几分钟后,一束温柔的车灯划破夜色,从远处缓缓驶来。公交车依旧是那辆编号熟悉的末班车,车头在远处的雨水中拉出一道清亮的弧线。 车灯照过路边时,洒在那辆车窗前方的驾驶位上。 他坐在那儿,侧脸沉静,五官在光影里被勾得清晰,皮肤因夜色映衬,反倒显得比白天更明亮了些,像是洗去了浮尘的石砾,泛着润光。衬衣还是浅蓝的,但配着这夜幕下的一点暖灯,居然显得很干净。 温惊澜。 韶水音嘴角轻轻弯起,抬起手招了招。 车缓缓停下,门“咔哒”一声打开,她踏着地面残留的湿气走了上去。 “晚上好呀,鲸鲨先生。”她一边投币,一边抬眼看向驾驶舱里的他,语气温温软软,像是早已习惯这样打招呼。 温惊澜转头看了她一眼,眉峰微动:“……今天也赶着末班?” “当然啦。”她笑得眉眼弯弯,“我可特地为了你来的。” 他手一顿,似乎没听明白:“啊?” 她没有解释,反而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抽出那一袋冷得硬邦邦的小保冷包,轻轻在他视线范围内晃了晃。 “说好了让你尝的,鲸鲨先生。这是我从水獭的晚饭里——偷出来的多春鱼。”她笑着压低声音,“放心,我用糖贿赂了人,拿得正大光明。” 温惊澜一时竟没接话,只是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,和她手里那袋被包得像是藏品一样的鱼,迟钝的脑子似乎慢了半拍。 “……给我?”他低声问。 “当然给你。”她抬起下巴,笑得又骄傲又甜,“你说你没吃过嘛。” 车门再次合上,公交车缓缓启动,驶入夜色之中。车内乘客寥寥,灯光斜落在她脸侧,映出湿气未干的发梢。 她抱着书包坐回靠近前排的位置,斜靠着窗,小声哼着什么。 而他坐在前方,低头看着那包被她捧来、贴着橙汁冻块、带着点点糖香的鱼,半晌,没说一句话。 他只是微不可察地,笑了一下。 公交车缓缓驶过高架路段,车窗外是逐渐下沉的城市灯光,像是一整个海湾在夜色中亮起了温柔的光点。车厢里安静下来,只剩下车轮碾过地面时的低声回响。 韶水音坐在靠近前排的位置,抱着书包,眼神飘忽地望着窗外,像是在回忆什么。 过了片刻,她忽然出声,声音软软的,带着点轻快的节奏:“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啊……” 温惊澜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,没出声,但眼神里带着些等她继续说下去的意味。 她笑了一下,眼睛亮晶晶的:“就是两个星期前啦,我在日本出差,坐船出海画小须鲸。当时天气特别好,我在甲板上拿着速写本,原本打算记录一下鲸背出水时的轮廓线,结果突然一条小须鲸蹦了上来!” 温惊澜“嗯”了一声,略带点惊讶:“蹦上来?” “对啊!它不是跳到船上,是从侧边跃出来,然后整条弧线划过水面,像小型冲浪板一样可爱。”她手一摊,眼里写满了喜爱,“那小家伙好像才刚断奶不久,游得特别兴奋,在我们船周围兜了好几个圈。” 她顿了顿,又笑出声来:“结果它跳得太用力了,突然翻了个肚皮,露出了肚子下面……嘿,居然是只男孩子!” 温惊澜的手在方向盘上微微一紧,脸侧绷了一下。他没吭声,只是轻轻咳了一下。 韶水音倒没察觉他的反应,只是继续一脸认真又轻快地说着:“雄性鲸鱼嘛,结构都藏在泄殖腔里,平时是看不到的。但那小家伙太激动了,结果不小心就……露出来了。” 她说得自然极了,没有丝毫羞涩,像是真的在讲一个可爱的生物瞬间:“你知道吗?它自己也吓了一跳,像突然意识到‘哎呀不好’一样,立刻一个翻身,潜进水底,再没露头。” “……像在害羞。”她笑眯了眼,“特别像犯了错的小朋友。” 温惊澜没说话,但握方向盘的手明显松了点,耳根却悄悄泛了红。 “我当时真的笑死了,完全画不下去。”她轻轻晃了晃肩膀,“一边笑一边在笔记上记:‘雄性结构意外外翻,行为疑似为社交性跃出导致兴奋反应。’”她侧过头,看着他的背影,语气温温柔柔的:“你不觉得很可爱吗?” 温惊澜低低应了声:“……嗯。” “所以我才说,”她抱紧书包,声音像风一样轻,“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,已经见过小男孩鲸鱼出糗啦。” 温惊澜抿着嘴角,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,耳后那点红始终没褪下去。 但他没再说“你才比我大半个月”这种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