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葉辰1
番外·葉辰1
葉辰從不相信一見鍾情。 作為葉氏集團唯一的男性繼承人,他的童年是被拆解成數據的——資產收益率取代了童話故事,權力槓桿的重量成了最早的玩具。 當其他孩子還在沙坑裡堆城堡時,他已學會在記憶宮殿裡搭建跨國併購的財務模型。 七歲那年,他不小心摔碎了母親房裡的水晶杯。那晚,他跪在書房波斯地毯上整整三個小時。每一根絨毛都記得,他顫抖的背影如何在時間中學會壓抑哭聲。那一刻起,他便明白:眼淚,是比投資失利更不可饒恕的虧損。 「知道了。」 這句話,漸漸鏽蝕進他的聲帶,成了機械的預設。 葉家對兒女的培育冷靜得近乎殘酷。jiejie獲得寵愛與保護,他則被打造成家族權力體系中最關鍵的一枚零件。 那些誇獎,不是讚賞,而是標準的審核——做得好,是因為你「應該」,不是因為你「值得」。 這樣的教育方式,讓他活成一個完美的機器。 他的世界,一向乾淨、精準、井然有序——也冷得可怕。 他早就習慣了,靠近他的人全都有目的。 尤其是女人。 他冷眼看著那些設計好的靠近、刻意營造的巧合與肢體接觸,在還沒碰到他之前,就被他目光蒸發殆盡。 太多次了。那些伸出來的手,在距離他皮膚三公分的地方,就被凍得寸步難行。 連厭惡,他都懶得施捨。 爬床的、討好的、被家族安排強行塞進他生活裡的,每一個都像包裝精美的商品:笑容訓練得體、談吐八面玲瓏,卻沒有靈魂。 在他眼裡,她們不是人,只是資源、棋子、數字的標籤。 他從不碰她們。甚至本能地排斥。 傳聞他可能對女人沒興趣,甚至暗地安排過幾位長相清俊的男孩試探他—— 他不動聲色地拒絕。 不是因為「性向」的問題,而是他清楚得可怕——真正的渴望,從不是外界能替你分類指派的東西。 他不是沒有需求,只是太清醒。 愛情,在他眼裡是一場過度包裝的行銷幻夢;婚姻,則是赤裸裸的資源交換。 他曾以為,這輩子不會有「心動」這回事。 但在所有冰冷理性的盔甲之下,仍藏著一絲不肯被磨滅的幻想—— 如果,真的有那麼一個人,不為葉家,不為權勢與金錢,而是單純為了「他這個人」而靠近呢? 這樣的幻想太過奢侈,他只能將之藏在心底,像藏一顆閃爍不定的火星。 所以他選擇不斷強大自己,擴張勢力,一點一點掙脫葉家施加在他身上的枷鎖。 只為了那絲近乎荒謬的可能性—— 有那麼一天,他能自由選擇誰留在身邊。 —— 那晚,他隨手按下車窗隔屏的按鈕,低聲對司機道:「去《MIRROR》。」 車輪碾過濕漉漉的柏油路面,霓虹倒映在車窗,流淌成一道道迷離的色塊。 這家隱匿於金融中心地底的私人會所,是他在蘇富比拍賣場認識的一位老友所開。低調而神秘,是眾多灰色地帶產業中最矜持的一處。 水晶吊燈下晃動的威士忌酒杯裡,映出的是那些時常出現在財經雜誌封面上的面孔。 葉辰偶爾會在深夜造訪這裡,不為社交,只為從無止盡的應對與決策中,抽離幾個小時。 而今晚,他心情不佳。 集團高層會議依舊是場無聲拉鋸,暗潮洶湧。海外合作案進度延宕,財報被媒體過度渲染。 他沒發脾氣,只是冷著臉簽完最後一份報告,淡淡拋下一句: 「都清掉。」 說完便起身離開,連領帶都沒解。 現在,他坐在《MIRROR》最內側的VIP包廂,外套仍披在身上,姿態冷靜,修長指節握著酒杯,卻帶著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壓迫感。 他低頭望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,目光沉靜,幾近空白。 整間酒吧,無人敢靠近那一桌。葉辰的名字,本身就是壓力。 他是那種連沉默都帶刀鋒的人,一旦坐定,就成了場域的核心,自成禁區。 但這晚,他並不是獨坐。 包廂內還有三兩人,皆是他極少數能稱得上「朋友」的存在。不是誰的關係戶,也不是虛與委蛇的酒rou之交,而是在各自領域裡同樣擁有主場話語權的男人們。 他們分別坐在不同角落,談笑間語氣不高卻自帶鋒芒。有人一邊翻看手機資料,一邊用戲謔的語氣補了一句:「周家那個老狐狸居然真點頭了?葉少的策略未免太狠了點。」 另一人抬了抬下巴,對葉辰笑說:「聽說你的人動作比市場預期快不少,若要慶功,不妨早點通知我,我好選瓶拿得出手的。」 葉辰沒回話,只是手指輕敲膝蓋,眼神淡淡地落在對方臉上,像是聽進去了,卻沒興致回應。 他偶爾抬眸,動作不多,氣場卻絲毫未減。 他不用說話,氣氛也自然繞著他轉。 直到—— 她出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