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觉醒

    苏黎站在检测舱内，冰凉的金属壁贴着她的后背，无机质的灯光白得晃眼，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这是每年一次的例行体检，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序化的检查。

    普通人在20岁以前都需要根据联邦政府规定——每年接受一次“体检”，从内到外的身体检查。20岁之后的普通人才会拥有“自由”，超过20岁的人类就不会再觉醒精神力，信息素腺体萎缩，对精神体感知下降，从此一辈子就是自由的普通人了。

    而她——苏黎，在此前的19年都是普通人，至少她的记忆是这么告诉她的。在早几个月她都已经跟舍友一起准备了面试所需的资料，企图成为联邦一家垄断企业的螺丝钉，虽然面试落选了。

    "精神力波动异常。"人工智能的播报没有丝毫波澜，检测仪却发出刺耳的警报声。

    苏黎深吸一口气，她感觉太阳xue一阵刺痛，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。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住什么，却抓了个空。脑海中就像气泡骤然破碎了一般，无数的记忆浮现在眼前。耳畔仿佛出现了外婆对她说的话——拼尽全力的拖延也只能到此为止了。

    "这是向导觉醒的征兆！"监测员的声音透过舱壁传来，仿佛隔了很厚的玻璃，声音朦朦胧胧的，扭曲、不真切。

    苏黎的意识像是被拉入一片虚无的空间，无数光点在她周围闪烁，如同浩瀚的星海。她认出了这些光点——那是精神力的具象化表现。外婆曾经说过，每个向导觉醒时都会看到这样的景象。

    "苏黎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？"监测员的声音变得愈发遥远、模糊，"我们需要立即通知向导中心。"

    根据联邦实施的《向导保护法》，所有觉醒向导必须进入「白塔」接受统一培养，私自藏匿向导将被判处叛国罪。体检监测员不敢懈怠，赶紧向白塔汇报了这一结果。

    苏黎闭上眼睛，感受着体内涌动的能量。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，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感受过这样的能量波动，那时候她就学会了控制、使用，直至被封印——连同记忆一起被封印。

    三个小时后，苏黎坐在向导中心的评估室里，她抚摸着耳后被植入的精神增幅器，这是由联邦科学院构建的"天网系统"，每个觉醒者都必须佩戴并接入网络。她的手腕上戴着临时发放的向导手环，银色的金属环上刻着她的编号：F-7391。

    "你的初始等级是F级，"评估官翻阅着检测报告，"但是......"他停顿了一下，忍不住皱眉，显然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，"你的潜能评估显示，你有S级的潜能。"

    在理论上这种情况就是悖论，评估官甚至觉得是不是系统出现了问题，但他很清楚这套高等人工智能系统是不会出错的。这样的状况只有传说有记载——传说中的灵巫一族，然而根据联邦记录，在几百年前就失去了灵巫一族的踪迹，怀疑已经灭族。

    新星历207年，人类进入星际殖民时代后遭遇异型生物「异种」的全面入侵，文明疆域收缩至星链防御圈内的132个殖民星。最开始这些异种只会野蛮地进行破坏毁灭，即使寿命极长恢复力极佳战斗力极强繁衍能力同样极强，在哨兵的围剿下依然不是人类的对手，然而在此过程中却诞生了「蚀」。

    人类在被异种污染超过阈值后，下场不是死就是成为异种，极低概率会堕落而成具有智慧的异种类型——「蚀族」。蚀族拥有异种的全部优势，具有智慧的它们更加难缠。

    蚀族信奉丛林规则，且没有道德观念，纯粹的欲望生物。他们可以驱使异种，站在异种食物链的顶端，被欲望驱使的他们渴望掠夺、占有、毁灭，利用他们的智慧不断侵蚀人类的生存空间。

    他们大规模的精神以及基因污染曾一度让人类束手无策，没有向导能清除污染，此时的哨兵就像消耗品，重度污染即死。即使幸运没有被严重污染，哨兵们也会由于精神力使用过度而暴走，精神力暴动使得他们成为队友的定时炸弹，最终还是死于人类之手。

    而灵巫一族当时的家主带着十个深度连接的哨兵，以牺牲生命的代价封印了蚀族的王城——归墟，归墟之主因此陷入了沉睡。高智慧且强大的蚀族被一起封印在归墟之中，蚀族因此受到重创，剩下的游离蚀族大多是接近普通异种的低等品种。

    之后的几百年，人类与蚀族都处于一种相对平稳的状态。蚀族难以再一举攻陷人类的领地，人类因为灵巫一族的馈赠，部分向导有了消除轻度污染的能力，但人类也无法完全消灭蚀族，双方只能僵持着。

    "总之，你的情况很特殊。"评估官推了推眼镜，看着眼前的苏黎："现在先进行亲和度测试吧。"

    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他一个评估官可以解决的了，他只能向上汇报，剩下的事就交由上级处理。而他，现在只需要跟着流程继续进行下去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评估官引导苏黎躺进检测仪器中，点击电子屏进行cao作。滴滴的声音响起，评估官看了眼通信器的内容，不免惊讶地张开了嘴。

    恰逢此时，检测仪器的结果已经显示出来——苏黎只能与S级哨兵完成匹配。与低等级哨兵匹配有撕裂哨兵精神图景的危险性，危险程度判定为SS。